浮世绘是如何俘获欧洲艺术爱好者的

[2017-01-06]
来源:艺术中国     

  浮世绘诞生于江户时代(17世纪),其含义起先源于佛教思想,“浮世”即为“尘世”,浮世绘画有抛弃尘世的眷恋,通往开悟之路的寓意。浮世绘既有手绘作品,也有版画印刷的作品,极易复制,价格低廉,不仅皇权贵族欣赏把玩,平民百姓也有经济能力能够收藏。于是,到了17世纪末期,浮世绘的广泛流传演变成了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意义:人们开始通过浮世绘来表达享受淳朴生活的乐趣,它成为了一种描绘民间生活状态的媒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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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种文化艺术持续到了江户时代衰亡后,明治维新运动让日本开始登上国际舞台,积极地参加国际展览。在巴黎的世博会上,日本将浮世绘作为一种截然不同的东方艺术展示给欧洲人,引起了轰动。在巴黎,商人塞穆尔?宾受到了启发,(Samuel bing)很快就开了一家名为“新艺术商店(Maison de l'Art Nouveau)”的结合日本艺术风格的工艺品店,同时发行日本艺术的杂志,向巴黎的艺术家们宣传日本的艺术风格。与此同时,在欧洲,艺术家和设计师们早已厌倦之前古典的、学院派的艺术风格,浮世绘上那些优雅的线条、神秘的东方文化、具有异国情调的装饰,一下子捕获了那些欧洲艺术家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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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正是这些日本艺术,流传到海外以后征服了欧洲大陆,尤其是在19世纪的巴黎,改造并且推动了新艺术主义艺术的诞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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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那,到底是浮世绘的那些迷人的地方,吸引了欧洲艺术家的目光呢?为了庆祝意大利和日本外交友谊150周年,日方为意大利带来了浮世绘三位著名的大师级人物:葛饰北斋、歌川广重和喜多川歌麿的作品。

  富士山:

  在1934年,鲁迅先生给日本友人山本初枝的书筒里写道:“关于日本的浮世绘师,我年轻时喜欢的是北斋,现在则喜欢广重,其次则为歌麿的人物。”

  而葛饰北斋,就是最广为人知的《神奈川冲浪里》创作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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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对于这幅画,最吸引人的地方无意就是神奈川的滔滔大浪。受到浮世绘深刻影响的梵高,曾经这样夸赞葛饰北斋:“在他的画中,我几乎可以听到海浪一阵一阵地拍打在船上的声音。”

  然而,这幅作品却是《富岳三十六景》中的一幅,表现的是在日本关东各地远眺富士山的景色。

  不像中国人画山,总是气势磅礴,巍峨耸立,在葛饰北斋的《富岳三十六景》里,有不少富士山的样子正如《神奈川冲浪里》的一样,被画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。

  我们可以发现,葛饰北斋不只是单纯地画山,而是把关东居民日夜劳作、休息消遣的生活场景一起加入到了画作中。富士山远居于一侧,或露出一个白色的尖角,仿佛总是伴随着关东人民的左右,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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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除此之外,葛饰北斋的两幅赤富士则以富士山本身作为画面主角。赤富士是清晨在日光的照耀下,富士山呈现红色的一种现象,在日本被当做是一种吉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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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然而,相比葛饰北斋,另一个爱画富士山的大师,歌川广重,则更偏好于绘制更宏大的场景,而人物只是使画面看起来更为活泼的一种点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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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由于富士山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浮世绘中出现,这也成为了一种日本的流行文化标志。

  瀑布:

  显然,欧洲艺术家从未将瀑布这一自然元素加入自己的绘画作品中,但这却是日本和中国绘画中最常见的一种自然风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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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TSUSHIKA HOKUSAI (1760 - 1849) KISOJI NO OKU, AMIDA-GA-TAKI

  浮世绘瀑布的线条常常以水平的形式表现,和中国画作中常见的激浪式瀑布不同,浮世绘中的瀑布仿佛是紧贴着山壁缓缓流下,是安静的,鲜有戏剧性表现的。

  桥:

  另一方面,从实际功能出发,日本桥的美学和造型与日本风俗习惯息息相关,代表着一种东方情调的建筑,深深吸引着欧洲艺术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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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ikawa no Yatsuhashi no koz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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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kaido Okazaki Yahagi no hashi

 

  梵高也照着浮世绘依样画葫芦临摹了日本桥。

  另外,莫奈还在自己吉维尼的花园里也造了个日本桥,并多次出现在他后期的睡莲作品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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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Japanese Bridge (The Water-Lily Pond),Claude Monet,1899

  花与鸟:

  除了穿日本服饰、照搬日本设计,在19世纪的巴黎,许多艺术家还热衷于临摹浮世绘。梵高就是其中最痴狂的一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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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:歌川广重作品 右:梵高临摹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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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梵高临摹的日本花魁,用荷花作装饰。

  而花鸟的描绘则在印刷术发明之后,由有着花鸟描绘历史悠久的中国传入日本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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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牡丹和蝴蝶, 罂粟和鹌鹑, 绣球花和翠鸟, 鹤和松树, 这些植物和动物的组合成了经典的浮世绘自然景色, 伴随着文字描述, 花鸟被用作为参照时令的元素。

  同时,也正像梵高所做的那样,在美丽的女人像背景后加上花鸟,也可以进一步衬托对象的美。

  日本的诗歌文化:

  和欧洲艺术家倾向于致力用表面冲击力来表达戏剧性的一瞬间,日本艺术家却更乐意用一首诗词来配上浮世绘,表达他们灵感的起源或者浮世绘内涵的背景,为他们的画作培养听众。

  这和中国书画的表达方式很像——许多中国诗人同样也是著名画家。在这点上,浮世绘艺术家也极其欣赏中国的诗人,葛饰北斋就曾以苏东坡的《和子由渑池怀旧》为灵感,创作了《雪中旅者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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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寓意人生行无定踪,正如同走过雪地中脚印却会很快就会被纷飞的大雪埋没,但这并不代表它不曾存在,不应放弃努力。

  这样一来,相比19世纪的欧洲,绝大多数艺术家还只是在画画风景、静物和人物罢了。对他们来说,关于艺术的突破只是刚刚开始,从“具象”走向了“印象”。但从东方艺术的角度来说,我们早已走向了超前的哲学寓意。

  有趣的是,尽管欧洲艺术家被日本浮世绘艺术迷得神魂颠倒,但浮世绘艺术的透视技法,却是在1760年代时跟着一本本漂洋过海的欧洲画册里学去的。相隔大洋两端的东西方文化,尽管存在极大的文化差异,却能互相影响,相互传承,这正是艺术最为伟大的地方:它可以是矛盾的,又能够轻易地结合;它可以是反古的,却又是历史最好的佐证。